|#採訪手記_關於伊朗人的好|
1. 伊朗人的善良和熾熱是瘋狂的。未遇到Marzyie前,我也不信有民族可以好客到這個程度。知道我們到來,他們隆重其事,把所有能為你付出的、可以幫忙的都放到你面前。踏出機場,她穿著醒目的紅色戰衣,拿著一張寫上“Phobe” 的紙,跟男友站在角落向我揮手,飛機下午5時40分才到,他們卻早早在5時到達了。寫錯了名字的紙尤其可愛,自此他們稱我為“Phone-be”,稱攝影師Ivan叫作“IPhone”。
2. Marzyie是我其中一位受訪者,是位出色的女電單車手,修得整齊俐落的眉下是又大又清徹的眼睛,上面掛著兩束濃密翹的睫毛,常常看得我入神:究竟係真定係假?忍不住用手指戳一戳,「我臉上都是真的啊,哈哈」行李大又重,四人車尾箱放不下,唯有放後座中間,我和攝記一人迫在一邊,Marzyie怕我沒位置,搶下我的大背囊放她前座腳上,把它牢牢抱緊,男友在旁負責開車,把兩個素未某面的陌生人載回家。
3. 德黑蘭的屋都很大,堅持不婚不生小孩的二人在我們飛到伊朗前已說要招待我們到家裡住。以為有多出一個房間,原來是清空自己二人房,讓我和攝記一人睡一房,他們把被鋪搬到大廳做廳長,每晚看過1點播放的伊朗現代爭家產電視劇後就抱著入睡。
4. 管交通接送、管三餐、管行程、管娛樂、管聯絡,二人特地請了幾天假,只為陪伴我們出入,生怕我們受騙、迷路、有不好的體驗。他們說機場電話卡不化算,就帶我們到商場小店買卡,用本地人身份證登記能買到比機場平幾倍、網速快又無限上網的sim卡。伊朗被長期經濟制裁,貨幣匯率浮動得可怕,他們擔心在找換店換錢會蝕底,兌太多錢危險,竟然硬塞了張信用卡方便我們消費(正常人家不是特別富有);幾天採訪行程也排得滿滿,二人堅持車出車入,我們訪幾耐,他們留幾耐,在有需要時做翻譯,伊朗人是骨子裡的好客愛交朋友,幾天中二人跟我們的受訪者都混熟了。其中一天要到偏僻郊區拍攝波斯婚禮,他們又二話不說連開個幾鐘車接送,更在車中等我們離開。每早看到他們疲累得在大廳呼呼大睡,超不忍心,有好幾次想偷偷自行出去工作就好,但還是失敗了。伊朗人晚餐時間比香港人還晚,9、10點吃飯是平常事,加上現在正值Ramadan,要fasting的人要日落後才能進餐,五月的伊朗是8時多9時才入黑的,每晚也10點才吃飯,二人不是帶我們到有live band的茶館吃波斯菜聽歌吃水煙,就是到鋪上地毯、風情萬千的茶座吃燒雞,飯後強行付錢,是每餐飯也重覆著的情節,你是連把錢拿出來去「爭」的動作也做不到,因為他們早在你不發現時付錢了。伊朗有「假客套」文化叫Ta-arof,遇上任何事也要禮讓,上至爭畀錢下至排隊讓位,也要讓一餐比中國人更極致。「我們是真的想對你好,不是Taarof,伊朗人就是這模樣,你去到哪裡本地人也會這樣待你。」如果是Taarof還好,至少我不會因為他們過度的好而愧疚。
5. 伊朗人的好是名不虛傳的,但也好得太誇張,好得令我有種無力感,常常在想:該用甚麼回報好?別人對我們好,要拿出相應東西去歸還,等價交換,是我們固有觀念,他們概念中卻沒有回報,「伊朗常被世人誤解,我們都想讓大家知道伊朗人真正的樣子,謝謝你們讓我們被看見。」
〖#伊朗式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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